文：石亚琼
首发：数字时氪（微信ID：digital36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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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夏秋之际，特斯拉再度深陷泥潭。
Model 3的产量问题还未解决，又有超过58位总监以上高管先后离职。此时，首席信息官 Gary Clark 离职被反复报道、提及，作为特斯拉危机的证明。
作为汽车行业的另类，特斯拉跳开经销商，直接在线上销售汽车、自营提供各类服务、远程更新OTA。不一样的运营模式，使得特斯拉不得不开发自己的业务系统。正因此，特斯拉的CIO职位和业绩才会令人格外关注。中文世界，过去几年，特斯拉自研包括ERP在内的业务系统的讨论，反复被提及。那具备什么样能力的人才有机会成为特斯拉公司的CIO？
关于CIO的职业发展，是另一个被反复提及的业内问题。当下，一个业内的共识是，未来的企业高管很可能需要同时兼具业务能力与IT能力。但具体到是前台业务高管补齐IT能力，还是IT高管补齐业务能力，这一争论短期内容很可能并不会有答案。一种观点认为，考虑到补齐IT能力的难度，IT高管们胜出的可能性更高。作为汽车领域信息化、数字化的佼佼者，特斯拉的CIO的职业发展是否体现了这样的趋势？从特斯拉CIO的岗位离职，会有什么样的新职业发展？
上述这些问题我们也很好奇。
作为最具创新性与成长性的公司，特斯拉无疑是最有研究价值的公司之一。因此，本文梳理了2012年后特斯拉历任CIO及其个人经历，希望能解答这些问题。
在梳理了2012年后的四任CIO的职业生涯后，我们也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共性，比如，印度裔CIO很受特斯拉钟爱，年轻有为在这个岗位可能并不存在，To B 行业的多年经验是必要条件。当然也有一些有趣的细节，比如，虽然Elon Musk说读MBA没用，但是不少特斯拉的CIO偏偏都有的MBA的经历。当然，更重要的是，做好全球最前卫主机厂的CIO并不容易。
毫无疑问，Jay Vijayan 应该是特斯拉最知名的一任CIO。这位CIO最为出名的业绩是自研了特斯拉重要的管理软件——Warp系统。这段自研“ERP系统”的故事，在国内广为人知。
2012年，随着特斯拉发布了首款量产车型Model S，业绩不断增长，特斯拉急需一套专业的企业业务管理软件。当时，特斯拉采用的SAP 的 ERP系统并不能完全满足特斯拉的需求。与当时的汽车行业的运营模式不同，特斯拉跳过了汽车经销商，直接在线上售车、自营提供服务、远程在线更新固件。这意味着传统使用的系统——“ 经销商端使用的DMS（经销商管理系统）+ 特斯拉自己使用的ERP系统+ 上游供应商使用的SCM（没有供应链管理系统）” —— 并不适合特斯拉。
因此，当时任特斯拉CIO的 Jay Vijayan开始研发一款适配特斯拉业务的软件系统Warp Drive。根据公开信息，Warp支持了特斯拉需要使用的供应链、产品规划、库存、销售订单管理、资产、财务、客户管理等绝大部分业务流程。
令业界称道的是，Jay Vijayan领导着一个由25名软件工程师组成的小团队，在短短4个月内开发并上线了这个系统。
可以说，Jay Vijayan能够完成这一任务，与其个人独特的背景密不可分。在加入特斯拉前，Jay Vijayan从2000年开始就在VMWare、Oracle等公司负责ERP相关的企业套件开发。很可能只有一个在Vmware和Oracle干了十年以上ERP软件的人说 SAP的软件不行，特斯拉需要自行开发，才有可能说服老板和团队，并在4个月实现系统上线。
Jay Vijayan 履历
事实上，Jay Vijayan 成为特斯拉CIO并自研Warp很可能并非偶然事件，大概率是Elon Musk 精挑细选的候选人。
外网中一些零散的信息显示，Elon Musk和特斯拉的HR在 2012年之前就已经联系过Jay Vijayan ，希望实现“一个系统打天下”，整合各个业务系统 ，但是因为当时特斯拉名不见经传，且能给到的薪水、待遇都不够理想（当时接受采访时，Jay Vijayan 表示自己不是出身在富裕家庭，来到美国后几年一直在偿还银行贷款）。这期间，特斯拉也雇佣了其他的CIO，但是最终都未能满足公司的业务需求。Elon Musk花费了一年的时间讲述特斯拉的愿景，最终才说服Jay Vijayan 降薪出任特斯拉CIO。
另一个让外界对这名CIO印象深刻的点是Jay Vijayan从特斯拉离职后的职业经历。从特斯拉离职后，Jay Vijayan 创办了创业公司 Tekion ，实现了从技术负责人到业务负责人的转变。这样的职业“晋升”，也是很多技术负责人所追求的。在中国，现在不少知名公司的CIO 后来也选择了类似的路径，自己创业成为CEO。
Jay 离职后的履历
比较有趣的是，从特斯拉离职，创办的Tekion 其产品 主要服务于特斯拉想“干掉”的经销商。Tekion 提供云端汽车零售的整套解决方案，包括了零售、库存、财会、售后、金融、车后服务等模块。未来还希望增加车联网、预测性维护等功能模块。
Tekion的服务不仅被通用汽车使用，而且也获得了包括通用汽车、宝马iVentures、日产-雷诺-三菱联盟风险投资公司、菲亚特克莱斯勒、法拉利等车厂的直接或者间接投资。这家公司在C轮融资中筹集了1.5亿美元，应该已经跻身独角兽之列。
Jay Vijayan 后来的职业发展，很可能与其个人一直关注并投身投资相关。从2010年开始，Jay Vijayan 就以 LP、顾问等身份参与早期投资，也是多家公司的董事。
这种复合的背景很可能也使得Jay Vijayan有不错的管理能力和业务能力。2016年4月，Jay Vijayan 被媒体曝出从特斯拉离职。IT基础设施和运营副总裁Guru Sankararaman也追随Vijayan离开，后面出任了Tekion公司的联合创始人、CFO、运营VP。能够带走重要下属一起创业，大概率是业务能力、管理能力的证明。
Jay Vijayan 离职后，时任特斯拉信息技术副总裁的Ganesh V. Iyer 曾短暂出任CIO。根据其LinkedIn页面介绍，当时他直接向CEO Elon Musk汇报。
事实上，Ganesh V. Iyer 很可能是被Jay Vijayan 在2012年一起带入特斯拉的。LinkedIn页面资料显示，Ganesh V. Iyer 2010年11月至2012年2月期间担任VMware 的项目总监。
Ganesh V. Iyer
这位CIO被中国读者记住的另一个点是，在短暂的出任特斯拉的CIO后，2016年5月加入蔚来汽车，担任蔚来汽车CIO兼全球数字运营主管。
其实，Ganesh V. Iyer 的To B 行业经历比Jay Vijayan 起步更早，从1989年就在To B 公司就职。1989年就在印度IT公司塔塔咨询服务公司做咨询经理。这家公司主要为客户提供IT咨询及外包服务。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公司2018年时成为印度售价突破千亿美元市值的公司，也在中国成立了第一家印度外商独资企业。
此后，Ganesh V. Iyer先后在 Electronic Data Systems（中文名：电子数据系统公司，后被惠普收购）、WebEX（后被思科收购）、Juniper Networks (中文名：瞻博网络) 、VMware 工作。
随着Jay Vijayan 、Ganesh V. Iyer 离开，特斯拉迎来了新任CIO Gary Clark。
可以说，Gary Clark是最难做的特斯拉CIO。2017年，特斯拉深陷Model 3 量产难题，有传闻称特斯拉管理层集体睡在工厂督战，一年后仍有超过40万Model 3待产。困境之下，特斯拉和用户、部分股东、供应商、员工、竞品公司、资本市场的关系都高度紧绷。
当时，马斯克接受了科技媒体Recode采访时都表示，这一年老了5岁。Gary Clark的压力可想而知。根据当时的媒体报道，Gary Clark的服务对象很可能不止特斯拉，其主要任务是为特斯拉和 Space X 开发新一代企业共享 IT 系统。
最终，这位CIO 被定格在了 “一年内离职的58位总监级高管” 这一印象里。
Gary Clark
根据LinkedIn的信息，1980年Gary Clark就在英国萨里大学攻读系统工程专业。公开信息中可以查到的Gary Clark的职业生涯早期起步于物流公司DHL，在此工作13年之久，曾长期在DHL、及DHL的总部德国邮政敦豪集团（DP DHL） 的IT部门担任多个领导职位。媒体当时猜测，他在物流行业的工作背景将在特斯拉多个业务线积压的软件订单管理起到作用。
加入特斯拉前，他是Juniper Networks (中文名称:瞻博网络) 的CIO兼IT CTO。瞻博网络是一家网络通讯设备起家的IT公司，主要产品包括了IP网络及资讯安全解决方案。
根据当时Electrotek的消息，随着特斯拉的不断壮大，尤其是Model 3量产，Warp系统已经不能适应特斯拉的发展，特斯拉急需一款新的软件系统来取代Warp系统。2016年2月，特斯拉工程应用总监Paul Lomangino在一次演讲中表示，特斯拉正在开发一个新的定制端到端工作流系统“Tesla 3DX”，新系统将聚焦于“产品平台、工程效率和制造效率、小团队和IT”。当时，Gary Clark入职很可能是为了开发这一系统。
图片来自互联网
值得一提的是，Gary Clark也有做投资的经验，他曾在巴克莱全球投资者有限公司（Barclays Global Investors，简称BGI） 任职，2007年3月 – 2010年12月期间曾是这家知名对冲基金科技服务的负责人。BGI一度是全球最大的投资管理机构之一，也是全球量化投资的大本营，第一只被动量化基金和第一只主动量化基金都出自于BGI。
Gary Clark在特斯拉的工作年限并不长，仅有20个月左右。2018年9月就离开了特斯拉。关于他在特斯拉的工作，网上能搜集到的公开信息并不多。
离职后，Gary Clark加入了大众汽车云 （VW Automotive Cloud, LLC），出任COO。VW Automotive Cloud是大众旗下的云服务平台公司。根据公开信息，Volkswagen Automotive Cloud主要用来连接车、人和云服务。大众表示，到2025年，该集团旗下所有新车型都将使Volkswagen Automotive Cloud。
现在特斯拉的官网上，CIO 一栏的名字是Nagesh Saldi。
图片来自特斯拉官网
这位新任CIO同样有印度血统。与其他CIO不同，Nagesh Saldi可以说是一路晋升，做到了特斯拉CIO的岗位。Nagesh Saldi2012年就加入特斯拉，有超过5年的工程VP任职经历。
Nagesh Saldi履历
Nagesh Saldi 的职业生涯同样起步于印度IT公司Infosys。这是一家IT咨询公司，成立于1981年，是世界排名非常靠前的IT外包公司，也是印度历史上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公司。Nagesh Saldi 在这里工作了8年多，不仅有全流程的ERP、CRM 和供应链系统的实施经验，也有项目拓展、项目管理的经验。
2008年时，来到旧金山，加入惠普，出任企业系统业务的总监，负责全球供应链、制造、工程、管理等方向的 IT 系统。2010年后，先后升任惠普IT战略与规划部门高级总监、副总裁。值得一说的是，可口可乐当前的CIO Neeraj Tolmare这期间也在这一部门工作，Nagesh Saldi 在LinkedIn页面的推荐是来自于他。
Nagesh Saldi在LinkedIn的推荐来自于可口可乐当前的CIO Neeraj Tolmare
2012年底，Nagesh Saldi就加入了特斯拉，做到了工程部副总裁，全面负责特斯拉的应用和系统，包括全球供应链、全球制造和工厂、工程、电子商务、商业智能和财务等。2018年，随着Gary Clark离职，成为新任CIO。
关于Nagesh Saldi在特斯拉的工作，公开信息报道很少。目前主要能查询到的业绩，主要来自于讲述特斯拉Autopilot研发团队的外文报道。报道里提到，Nagesh Saldi负责带领整个 Autopilot 团队，同时负责操作系统与 App 研发。
纵观近十年来的四任CIO的个人经历，其实也有一些小的共性。
四任CIO中有三任均有印度背景。这与近年来外界报道的“印度高管占领硅谷”的趋势一致。一个有趣的故事是，此前有记者采访东软集团董事长刘积仁，问过他为什么做外包的东软不开拓美国市场，后者确实去过美国硅谷，拜访过不少高科技公司，结果发现大部分公司的CIO或者CTO都是印度裔，于是认为这一国际业务可能不好搞。
几任CIO任职时，均有超过10年的IT行业经验。可以说，特斯拉的CIO岗位并不相信“年轻有为”。毫无疑问，特斯拉以及知名的汽车主机厂，均不缺IT采购的预算与费用，之所以放弃采用成熟的商业软件，一定是因为业务的场景复杂度或者创新度高，市面上产品无法解决实际问题。历任CIO中，Jay Vijayan知名度最高，主要是因为从0到1打造了Warp系统，与其在Oracle和WMware十年的工作经验密不可分。
从特斯拉离职，三任CIO均在汽车相关的公司重新就职，或实现了从技术高管到业务高管的转变。比如，Jay Vijayan 自己创办了公司，并最新完成了1.5亿美元融资，服务包括通用汽车在内的主机厂。Gary Clark加入了大众汽车云 （VW Automotive Cloud, LLC），出任COO。
这些CIO，主要为特斯拉的内部信息化奠定了基础 。可以说，几任CIO最主要的工作都是围绕Warp 展开。根据媒体信息，几位接触到这套系统的顾问都对该系统评价颇高。
在微观层面，特斯拉也有不少信息化、数字化方面的创新，尤其是在中国市场。
（1）前台数字化营销
2017年，特斯拉与微信合作推出一款全新的小程序。利用Tesla小程序，车主可以一键查询特斯拉门店、充电站位置，测试汽车加速度，还可以通过小程序和好友分享与特斯拉的故事或试驾体验。目前，在中国内地30家特斯拉体验店及展厅，用户都可以直接扫码，体验小程序带来的试驾体验。
这种直销模式中，线上预定可减免经销环节，减少销售步骤，降低营销和渠道费用。此外，通过“线上预定-接单生产”模式，还可以优化特斯拉的库存管理，避免库存过多的情况，可谓一举多得、效率倍增。
（2）超级工厂的数字化
从生产制造端来看，特斯拉超级工厂是数字化制造的典范。根据媒体报道，高可靠性的工业网络覆盖自动化生产线的各个角落，为设备自动化、生产设备无线联接、生产信息数据采集、人机交互、智能化决策等提供完善的网络服务，冲压、涂装车间产线自动化率达到100%。
同时，特斯拉在整车制造、电池车间、电机车间，均使用了自研的MOS软件。特斯拉工厂的工人可以在MOS上查询细节，包括车体是否完成组装，具体零部件如方向盘、安全气囊或摇杆模具等是否已安装，扭矩水平是否到位等。MOS还会跟踪每辆车在出厂前是否经过了必要的维修、质量测试及安全测试。
（3）运营的数字化创新——虚拟电厂等数字化创新
2017年，特斯拉推出智慧能源管理平台Autobidder，实现了“车+桩+光+储+荷+智”生态系统整合。作为虚拟电厂实时交易和控制平台，Autobidder可以在车辆、电池、光伏设备等特斯拉生态系统、甚至电网中自动调度能源电力，以实现高效的资源分配和最大的商业效益。
